15. 41年，6月底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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也不知道现在几点了，莫云翻来覆去还是睡不着。入睡困难甚至失眠在这一个月里面对他是家常便饭，几乎隔天失眠一次。

他翻身从床头柜上拿起iPad，看到屏幕上的时间已经是2:45。*的，莫云暗骂了一句，明天还要上课，虽说是八点半才上，但是太阳不一定能保证自己还能睡到那时候。

旁边也跟煎咸鱼一般在床上频繁翻身。“今晚怎么这么难睡着啊！”莫云试探着说了一句，声音不高。

柳橙显然也失眠了，“不知道怎么搞的，我也睡不着。”

两人都坐起来，在沉默和昏暗中对视了一会儿。尽管开着空调，莫云还是觉得闷热，他翻身起来把灯开了。

“睡不着，就先别睡了，”柳橙一翻身，滚到到他的扶手椅上，“躺着也会胡思乱想的。学累了才好睡觉。”说着便抓起一本书看了起来。

莫云也把手写笔找了出来：“你好像对如何处理失眠经验很充足嘛？”

“我以前有过睁眼到天亮，或者学到凌晨两点趴着桌子睡。奇怪的是，我一躺到床上就没那么容易睡着，除非真的很困了。”

“作息不规律，很伤身的啊，”莫云劝道，“国初前就没必要这样了，调整作息，争取状态好一点。”

说到考试，柳橙突然想起什么，“你说今晚，啊呸，是昨天晚上的考试，现在已经出成绩了吧？”

C机构春季班的一大特点，就是会组织助教们连夜改卷子，凌晨一两点的时候出成绩。“你别说，还真给我们等到了。”莫云点开QQ，映入眼帘就是机构交流群里，为数不多的新消息——这个点大家都睡了，只有成绩发出来时，会有几个夜猫子还在玩手机。

“啊……又没考好。”莫云懊恼地抓了抓后脑勺。他的成绩，多数时候和钼一并在化万部顶峰，但状态不好（比如考前没睡好或者是肚子疼）时就会滑坡很大。三天一次的考试一旦和两天的失眠周期叠加，就会出现时好时坏的局面。

“没有关系，我不这还是给你垫底嘛。”柳橙虽说和莫云他们一起竞赛，但毕竟还是少了一年经验，考不好也是很正常的。

“状态时好时坏，”莫云仰面瘫坐，”国初很成问题啊！”

柳橙也开始在平板上翻看成绩，”怕什么！我月考前还有一回是睁眼到天亮，死活睡不着……咦？钼学姐这次怎么没有考好？”

“她可能也不在状态吧。”莫云还是葛优躺，”考试这种东西，谁说得清楚呢？我都觉得今晚的题目比较简单，谁知道还是考得一塌糊涂。关键时刻还得看自己的状态啊。你还记得罗总之前讲的那个学长吗？就是那个吃感冒药之后，就在决赛考场上睡着了的那位。”

“听说是搞封建迷信，并不是罗总说的那样，一下飞机就着凉了。”柳橙又补充了一句：”学了桂省一个金牌大佬，考前在浴缸里面吃苹果，然后我们学长就猛吹空调……”

“总之不能瞎折腾，不管是为了破除迷信，还是为了考得好成绩。”莫云半开玩笑地说，”要是国初前一天晚上像咱一样睡不着，那真的就是明年再来了。”

玩笑开完就是一阵沉默。莫云歪着头望向窗外，没有月光，只有沉睡中的城市，偶尔几辆货车呼啸而过，像是睡着时发出的鼾声。

“我也感觉最近状态大起大落，”柳橙放下iPad继续看书，”可能是失眠的缘故吧。怎么今晚这么难睡觉呢？”

莫云的视线没离开窗子：”今晚天气不好，闷热难睡；刚刚考完试，还比较激动？”

“不完全是，”柳橙咬着嘴唇，”我觉得，还是一些心理上的原因。”

莫云坐直起来，看着柳橙好一会儿，才开口说话：”确实，我是有点……怎么说呢？挺难受的。上高中之后整个人都变了。”

莫云再次看向窗子之外：”就这样在晚上看着窗外，也会有……词不达意，词不达意。我实在不知道怎么表达。”

柳橙点头：”我想我能理解你的感受。”

两人又谈了一会儿，发现彼此还有不少共同之处。比如都是离开家乡来到绿城求学、都只在化竞这个小圈子里才有足够的自信，并且都在面对夜空的时候，孤独感就如涨潮一般淹没他们。

“我也就几个能说得上话的朋友，其中一个很喜欢天文。以前我也经常跟着他当夜猫子。但是我已经一年半没有再观测了，一到晚上我就觉得难受啊……特别是疫情封城的时候，白天还有网课吵吵嚷嚷，晚上就安静地可怕。”

柳橙只是安静地听着。

“有时候我甚至想，不如谈恋爱吧，找个女朋友，这样就能有人跟你说说话了。转念一想，我真他妈是个畜生，把别人女生当垃圾桶了？”

另一把扶手椅上的男生突然笑得有些诡异，”那你和钼姐姐……”

莫云差点想从椅子上跳起来，他刚想辩解几句，却被柳橙的话堵住了。

“其实吧，我有时候也会跟舍友倒垃圾，”柳橙冷笑一声，”换来的都是什么？都是什么安慰别人的套话。还不如不说。

“他们关心什么？他们关心的是这次、下次的月考，考得好就开心，考得差就难过，多大点事！不说只是难受，说出来倒是被他们恶心。没有这种经历，谁他妈的有多余的同理心去理解你？我不指望这些人能明白，初赛和决赛有多重要，我们写双份作业有多难熬，停课备考一点都不轻松！”柳橙看上去有点激动，莫云从认识他那天起，就没见过他一口气说出这么多话。

“抱歉……说太多了。我不是很会安慰别人，也不喜欢说废话……” “算了，不提也罢。”莫云摆了摆手，”过几天就要走了，这几天准备收拾一点东西吧！“