SS35.1 梦境
他向G101走去，就如过去的许多个下午一样。午后的阳光穿过树荫，校园里的人行道遍地碎金。
离上课时间还有半个小时，只有稀疏几个同学在校道上走动。他快步上前，看见云山拉开窗帘往外张望，似乎没注意到他。压下门把手，用力一推——门开了，没有想象中熟悉的教室布置。
或者说，什么也没有，他看到是一片白色的虚无。试探地往里走，他几乎是在向前飘去：重力也消失了。他急忙转头想找那扇门，没想到后面空无一物。
这反倒令他心安了些许，自己肯定是身处梦境。他在虚空中四处张望，G101的破门毫无征兆地又出现在面前。
门后又是另一番景色。重力恢复了，但显然大于1G。他发现自己处于一条十分昏暗的、看上去似乎无限长的走廊中，走廊两侧墙上等距地排着无数紧闭的门，全都是和竞赛教室同款的防盗门。他试着推了推其中一扇，没能打开，不知何处却传出开门的“吱呀”声，令他不禁毛骨悚然。
走为上策！他全力往声音相反的方向跑去，两腿如同灌了铅没能跑快，一种本能的恐惧此刻占据了他的全部思维。
莫云惊坐起来，大口喘气。房间里开着空调，他还是惊出一身冷汗。
SS35.2 梦醒？
午后的阳光穿过树荫，这段人行道遍地碎金，他小跑着穿过这些光斑。手放上门把手时，他犹豫了一阵，门的后边会是什么呢？
看到再熟悉不过的教室布置，莫云长出一口气。挂钟时间是两点十分，G101还没几个人。柳橙仍是在趴桌小憩，云山和钼则在讲台上写写画画，似乎在讨论题目。
“Metal-free，不含金属元素的催化剂实现Nazarov反应，确实很有意思。原文献能给我看一看吗？”
“喏，”钼把平板递给云山，“就是利用碘单质作为Lewis酸，和羰基络合后形成碳正离子，从而能进行后续反应。有几个反应的产率还是很不错，选择性可能还是差了点。”
看到他推门进来，两人下意识往门口方向看了一眼。莫云暂时还不想加入他们的讨论，而是径直来到书架前，随意挑了几本自己没看过的书。
“不过，Nazarov是周环反应，这种超纲的题目出在国初模拟卷里面是不是不太合适？”云山用笔把反应机理的过渡态圈了起来。
“32届国初不也是考了Nazarov反应，毕竟只是披着周环反应的皮，实际上还是考察碳正离子的反应性吧。”
“哦哦！原来是32届的题，怪不得我说怎么有点眼熟。那就只剩一道全合成的题……”
莫云随意翻看着那几本书，其实他一句话也看不进去，只觉太阳穴隐隐作痛。
“全合成是莫云出的，我已经帮他审过了。有些反应位点的判断比较刁钻，这个难度系数放在最后就行。”
“可以，你把样卷发给学长他们审核吧！”云山把平板还给女生，“大体上没什么问题。”
“你们来这么早，是在出第二份卷子吗？”莫云转过头问。
云山点点头，“是啊，已经出完了——多亏了杨牧辉，想了这么多原创题出来。我也出了一两道小题，不过都是东拼西凑来的。没办法，上课时间，镭要大家安静，我们只能提前点来讨论了。”
“太快了吧，第一份是不是才刚给他们做完？”
“这份卷子打算留到月底或者八月初给他们做。再说了，这还没给化万部的前辈们审核过呢！”钼抱着电脑回到座位上，“诶？柑橘怎么回复得这么快……”
给保温杯装满温水，莫云不紧不慢准备往回走，没想迎面撞上跟在后面的柳橙。“你怎么——你不是在睡觉吗？”
柳橙耸耸肩：“趴桌上歇一会而已，没想到那俩一点半就来开专题研讨会了。”他拧开水龙头：“对了，你最近是对物竞感兴趣吗？我看你刚从书架上拿了一本《更高更妙的物理》。”
“啊，看那个是用来……用来学热力学的，看物化也得有点数理基础嘛。”莫云搪塞道。
“可是你桌上还有一本矿物图鉴和一本英文教材诶，这又怎么说？”
莫云无言以对，这几本书不能说毫无关系，至少也是八竿子打不着。对方又一副已经看穿的样子。只能把中午做的梦说了个大概。
“我当是什么大事！还以为你精神失常了。”柳橙摇摇头，“之前我是说过自己有时候会进多重梦境，不过很少就是了。”
“可是今天下午，我走过来看到的场景和梦里几乎一样……”
“逻辑混乱，应该是反过来才对吧？哪天下午过来不都差不多。我看你是累过头了，要休息好一点，别每天除了吃饭睡觉就在做题。还记得你这三天做了多少卷子吗？”
莫云想了想：“应该做了十二三套吧，不太记得清了。”
“除了做题还干了啥？”
“看解析讲评。哦，还有最近要学考了，花了些时间复习。在教室跟着他们的进度效率太低了。”
柳橙痛心疾首：“我说，你就不能让自己脑子放松一下？刚刚我听钼姐姐说排版还没解决，等下你回去先别做题了，帮她弄一下卷子排版吧。”
莫云有些懵，柳橙这小子今天怎么这么啰嗦呢？不过嘴上还是答应下来。
钼盯着屏幕一脸严肃。“怎么就没过曾学这关……”
“哪道题没过审？”云山凑过来问，发现镭抬头看自己，马上压低了声音：“还是说有别的问题？”
“就是刚刚Nazarov那道，其实也没什么毛病，毕竟参考文献摆在那。就是曾学认为不能用真题用过的考点……”
“这就很怪，要不你再问问？”
“Shhhhhhhhh——安静一点！”镭有点忍不住了。
“好好好，我们小点声。莫云，你先别画倒数第二题的图了。”
两人把声音压得很低，在教室后边小声讨论。莫云只听见零碎几个词，大意说曾学认为这些真题是判断学员水平的“标准试剂”，不能随意动用。钼显然和他观点相左，和曾学隔空争了一阵。云山说让自己先暂停，莫云却觉得这道题出得还不错，因此手上也没停。
交涉似乎很艰难。约莫过了二十几分钟，钼才走来轻声说：“曾学等下就过来答疑，顺便给我们带一道题，把原来的T9换掉。”
“那这道Nazarov怎么处理？”莫云指着已经排版好的试题问。
“诶诶，你居然弄好了吗？”钼差点没压住音量，“那就留着吧……留到什么时候呢？”
“那就再出一套卷子。”云山半开玩笑地说。
“留到……”钼自言自语，“留到国初之后再出第三套卷子吧，正好也能看看今年的考点。”
Sweetlemon
“钼姐姐”（笑）
真题的标准试剂作用确实不可忽视，不过在 OI 和高考中，这些 validation set 似乎早就被拆进 training set 里面了，能保持得这么好不容易呢