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初赛结束才几个小时,各路竞赛培训机构就开始发布“参考答案”——仅供参考,最后要以中国化学会给出的答案为准。

莫云放下手机。他不是很想对答案,一方面自己的记忆会有偏差,另一方面这些“答案”也有不严谨之处。罗总都不急着要他们估分,“这个下午先休息好,后面就先回去上文化课吧!”

睡一个下午也不是不行……但莫云此刻睡不着,考前喝下的那罐咖啡还在发挥作用,不如出门走走。

天气不似昨天那么清爽,而是绿城九月常见的闷热。他来到校门旁的公交站,刚好有辆空调车停下,想也不想就刷卡上车。

“莫云,你也坐这路车回家吗?”有人跟他打招呼。

原来是锌钡白。“没有,我出来闲逛而已。”莫云回过头来,“嗯…这车开去哪,我也不清楚。”

“是去敦品中学五象校区的。”对方伸手指了下车上的显示屏。

“我还没去过五象校区看过呢。听说那边设施挺新的。”

锌钡白放下书包,“你没去过那边吗?哦对了,你是外地生,我都给忘了,还以为你坐公交回家。”

“今天不是考完初赛了嘛,就想着出来走走。这不正好去一趟五象校区参观参观。”

“说到竞赛,”锌钡白说,“你感觉今年题目怎么样?”

“有点难,”莫云摇头,“我还没对答案,但是写得不算很好。T2和T3都犯低级错误,T9和T10感觉有些超出我的能力水平了。”

他还想说自己进场前喝的那罐冰咖啡害得自己闹肚子,考试时有大段时间智商不在线,估计是达不到罗总给自己定的省一目标了。考虑到刚刚考完试,还是不讲这些为好。

“啊啊——确实,题目给的氢谱我是没看懂。上课的时候哪个老师讲过这些……”

“大抵是没有的。”莫云摊手。

“……T8这种题目,考什么不好,考势能图——老实说我一点都没记。还有考周环反应的,这算超纲了吧!”

“考纲早就成一张废纸了,‘近三年同等级别的赛事中出现的知识点自动加入本大纲’。不过要想冲击冬令营,这些东西也都还得学的吧。”

“哎!还是不说了。之前做往年真题,感觉自己都能拳打曾学、脚踢柑橘。没想到一轮到自己,连个省一都不知道能不能捞得到。”锌钡白表示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。

莫云还想再问问后续的竞赛安排,恰好公交车停站,锌钡白往外瞧了一眼便赶着下车了。

竞赛什么的先放一边,现在车厢内就没几个乘客,正适合放空脑袋、望着窗外发呆。看青秀山郁郁葱葱,邕江水波光粼粼。而后汽车驶入新建的城区,在钢筋水泥的丛林中兜兜转转。玻璃幕墙反射着落日余晖,给城市镀上一层鎏金。

他并不清楚这路公交车的路线如何,也不关心。其实拿出手机看一下导航地图便知,“不不,别说在哪儿!一知道在哪儿,世界就变得像一张地图那么小了;不知道在哪儿,感觉世界才广阔呢。”

这完全的陌生感出人意料地让人心安——大约是自认为能同平常的生活剥离开来,看看截然不同的世界,哪怕只有一个下午。他宁愿自己不清楚终点站,随意地跳上一辆公共汽车,听着一个个不熟悉的站名,任由它把自己拉到什么地方。这样浪费时间,对莫云而言奢侈得有些浪漫。

到终点站敦品中学五象校区时,天完全黑了。这边已经接近绿城的郊区,旁边的楼盘没什么人入住,只有星星点点的灯亮,再往外边看只有一望无际的黑暗。借着路灯,莫云勉强能看出马路对面是一片荒地。然而围墙后面感觉挺热闹,他好奇地绕到正门,原来是学校和社区合办的中秋活动,还有家长正在进场。

下周的确是中秋节,莫云差点忘了。不过忘记也不算一种坏事,即使现代的交通工具与通信方式让家近在眼前,不到两天的假期又让团聚变得远在天边。他自以为没到乡愁的年纪,现在心里升腾起一种难以言说的感情,倒也理解了“每逢佳节倍思亲”这句诗。

好不容易才来一趟,怎么净是想这些扫兴的事!莫云暗骂了一句,正打算继续往里面走,手机铃声却不合时宜地响起。他伸手准备挂掉,看见来电显示愣住了。

仅仅两个多小时,生活就又找上门来。

班主任突然来电让莫云还以为出了什么十万火急的事儿,没想到只是他一时兴起查寝,顺便把月考试卷给这些竞赛生们送去(最近的一次月考是周四周五,莫云他们由于要备考竞赛便没参加)。室友们都在宿舍里打游戏,被突击检查抓了个正着,这倒没什么问题,敦品中学其实在电子设备的管理方面有着灵活的原则。问题在于莫云下落不明,发消息不回,没人知道他究竟跑哪去了。

出于对学生人身安全的关心,晓冰决定亲自打电话问问。莫云哭笑不得,自己出门前连目的地的概念都没有,误打误撞才来的五象校区,舍友们更不可能知道嘛。

“五象校区?怎么跑这么远,”晓冰的声音拉得老长,“月考试题做了吗?明天要讲评的——”

莫云忙打哈哈:“这不是,罗总说让我们下午休息一下嘛,劳逸结合。再说了,半天也写不完两天考试的卷子……好好好,我尽快回,立刻、马上!不会晚归的!”现在时间还早,可即使乘地铁回学校本部也有被记为“晚归”的风险。莫云心一横,五象校区改日再参观,先回去处理月考卷子再说。

挂断电话,下午离线期间堆积的聊天消息还得处理。人还在郊区,信息技术却使他提前回到routine中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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One Comment

  1. Avatar Jack Mo

    这章太有趣了,而且还蕴含些对现代社会生活的思考(?)
    我还从没有这样的经历呢——坐上一辆不知去往哪里的公交车,看着窗外变化……
    回过头看,几年来生活真的变了不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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