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啊呀呀呀,怎么会出了这样的事,“柳橙在看电视,突然冒了这么一句,“莫总你快过来看一下!”
莫云还在刷牙,一嘴泡沫,听到柳橙叫他,马上把牙刷一放,从卫生间探出头来:“咋了?”
电视屏幕上是晚间新闻:北京某某某市场疫情,现正开展大规模核酸检测。“嗯?这么严重了?”莫云用毛巾擦了擦脸。
“是啊,听说北京已经封城了,哎呀,居然在批发市场,这下闹大了。”
“最近全世界都不安宁啊!”莫云感叹,电视上应声切到了国际新闻,“怎么又和阿三打起来了?”
柳橙皱眉:“他们这是真的耍赖啊,擦枪走火就麻烦了。”
“几十年前就已经谈妥了,现在两国边境上都是冷兵器打架。什么板砖、狼牙棒都用上了……”
电视机上的骚乱画面打断了莫云的话,一群黑人大叫着“Black Lives Matter”冲进一家超市打砸抢。“零元购是吧?”柳橙满脸嘲讽。
国际新闻完了,又有一条新闻抓住两人眼球:“6月21日将上演日全食奇观。”
“诶,我们现在在太原,观测条件还不错啊!”莫云一下振奋起来,似乎北京的疫情、边境的战云和美国黑人运动此刻都无关紧要了。
柳橙泼了一盆冷水:“想什么呢,那天下午你拿什么时间去观测?再说了,我们也出不去。”
莫云干笑一声:“下课还有十分钟可以看呢,再说了,不能出酒店还能上楼顶啊!”
第二天早上,莫云刚坐下没多久,就听到旁边有个同学大骂一声:“草!”引得众人纷纷侧目。就连钼手上转着的Apple Pencil也掉在了桌上。
那同学使劲划着手机屏幕,根本不在意自己已经打破了安静的自习环境,因为他接下来的话让别人也深表同情:“我怕是有家难回了啊!”
有人忍不住问了一句:“你哪里人啊?”
“我河北的,北京的疫情影响,学校暂时不让回了!”那人愤然。
钼拿起手写笔戳了一下莫云:“问一下罗总,学校有没有要求我们回校隔离什么的?”
莫云忙拿出iPad。“不用我们问了,”他看了一眼QQ,便又把平板递给女孩,“晓冰已经在排查,问大家有没有和到过北京的人接触过了。”
虽说晓冰在学校上课时间发这种消息有钓鱼执法的嫌疑,但两人也没敢怠慢,马上核对“参会人员”名单,还真找到了几个北京的同学。
“晓冰的答复也很明确:回校之前在校外隔离两周,核酸检测阴性才能进校门。”午饭上,莫云对围坐在一张圆桌边的化万部众人宣布了这个消息。这两天晚上并非自习,大家没拿到手机,对于情况也不是很了解。
“是居家观察还是到集中隔离点?”锌钡白放下肉串。
钐和钒也跟着提问:“我们外地生住哪?学校报销隔离的住宿费吗?“
“别想了,哪有这种好事?”郭老师嚷道,“能不能跟罗总说,我们在这里还要呆上半个月才回去,应该不至于隔离十四天吧?”
“罗总还在和校长协商,”莫云将杯中的果汁一饮而尽,“他说,今晚和校长吃顿饭,看看能不能让大家在校内隔离!”
众人只当莫云是在活跃气氛,钼却摇头:“虽然成功的可能性不是很大,但罗总确实打算在饭桌上说服校长,具体情况还是要看疫情发展。大家这段时间也都多留意新闻吧。”
北京的疫情在太原也只有有限的影响,尽管京津冀的同学们都因此被挡在了家门外,但那也是半个月后的事情,现在操这心也没用。说不定到那个时候疫情被控制住了呢?
凤梨宣布仍然不能点外卖,但是可以收快递。于是9901的地板上又多了一堆小瓶装的可乐和芬达,一大袋零食也放在地上。“如果有人想了解熵的定义,那他最好来太原某某酒店的9901房间。”莫云开玩笑道。
两人费了一点力气才把柳橙的书和零食收拾好,看上去9901这个开放系统的熵值减少了不少。柳橙开了一瓶芬达喝了几口,“所以回校的隔离方案确定下来了吗?”
“别看罗总这人平时爱喝酒,他真就在饭桌上把这事儿搞定了。”
“怎么说?”
“学校安排了两间空宿舍,到时候我们就搬进去住一周,”莫云顿了顿,“不能回原班教室和别的同学接触,只能去化学实验室1和G101。”
不管怎样,这都算个好消息。颜傲今年年初只身回湖北老家,被困了一个半月,回到珠城后又到酒店隔离了两周,破费不少。不过莫云他们本就没有和外界接触太多,倒也没有必要这样隔离。
问题就在于莫云五月份才从内宿转外宿,和两个学长合租了家属区的一套房子。罗总听说之后也就不许他回住处了,也得和化万部其他男生待一间宿舍。
日食发生时,莫云正在上课,结果就是本来安静的iPad就如同抽了风一样在屏幕上弹消息,各种app都在推送有关日食的新闻。C机构的交流群里面也吵成一片,相应地,教室里面也有些许骚动。
碰巧讲台上的教练也在讲一道标题叫“日食(eclipse)”的经典题目,主要是关于苯酚水溶液中发生的多聚现象,最后一问求的就是某苯酚水溶液中的聚合度。莫云去年培训时就见过这道题,台上还在写过程,他就马上回忆起解题过程。
将苯酚的分析浓度用平衡常数表示,就获得一个nx^(x-1)类型的数列的前n项和表达式,直接求和并令结果等于题目所给条件……
会场里的躁动正在蔓延开来,大家显然受了外面的天文奇观影响,都想跑出去看。等到终于下了课,后排靠门位置便立刻有人跑了出去。教练淡然坐在讲台上,尽力摆出一副不稀罕的表情,以突出自己“丰富的人生经验”:不就是个日食吗?有什么大惊小怪的。
要是放在平时,也许还真没什么,但对于一群被关了快一个月的十几岁的孩子,这可是难得的机会。钼和莫云也跟着跑了出去。
可以前往顶楼的电梯门前挤得水泄不通。两人直接越过了电梯间,推开通道的门开始爬楼梯。透过楼梯间的窗户可以看到外面已经暗了下来,完全不像下午的天空。
跑到九楼时,莫云突然想起了什么,“你等我一下。”
大概两分钟之后,他气喘吁吁地跑回来,举起手中的一个黑色小挎包咧嘴笑了:“望远镜,虽然没有一般的…天文望远镜…那样强大,不过好歹也是可以用来…找星星的。”
“拿这个看,就不怕聚焦瞎了眼?”
“有专用滤光片,怕啥,我都用过几次来看太阳。”莫云边说便从挎包里面拿出那个单筒望远镜,又拿出一个黑玻璃片装上。“我估计他们跑上来的也只能用手机拍照了,毕竟人眼还是不能直视这个景象的。”
钼刚要推开天台的门,里面却有一群同学推门而入,一脸失望。“你怎么会带着这东西?”
“一个爱好天文的同学送的,”莫云耸耸肩,“以前我外出旅游,也会带着,有的地方光污染不严重,拿这个观测效果也不错,就一直丢在箱子里没拿出来。”
“中考完那个暑假,我去登泰山,在上面过了一夜。一千多米高的山上看到的星空,跟城市里面看到的完全不同……真正的星汉灿烂啊!……”莫云对着天空中那个惨白的圆环聚了焦,望远镜的视野里,挡住阳光的黑色圆盘正在缓缓移动。
钼安静地听着,也忍不住想看看这景象:“你别光顾着说话了,让我也看看啊!”莫云好像才想起带了这个人上来似的,把望远镜递给她。
钼却没有接过来,而是直接凑近镜筒观测起来。“你帮我拿着吧!我怕自己不小心弄坏了。”女孩狡黠一笑。
莫云差点就把望远镜砸她脑袋上。真把我当镜架了?他最终还是忍住了,把镜头转向了圆环。
杨牧辉同学,你靠得有点太近了啊……
现实时间只过了一分钟,莫云却感觉是过了一个小时,当架子当得手都酸了。“搞快点搞快点,快上课了。”他一把就将望远镜收回包中,真是可惜,没能看到戒指环。回头一看,女孩却愣在原地。
“怎么了?”
“那个,那个…那个望远镜,回学校之后能不能借我几天?”钼指了指莫云的挎包。